作為女性有時候真是挺不容易的,僅僅是身材這一條,就在每天的生活中承受方方面面的壓力。時間久了,可能自己都有些迷惑,評判自己的身材,到底是誰說了算?
場景一,筆者所在的宿舍樓一層門廳里赫然擺放著一臺體重計,從那兒經過時,常常能看到一個或多個女生在體重計邊上徘徊,并沉吟良久,有的搖頭哀嘆,有的歡喜雀躍。也不知是哪位有心人把這體重計擺在這里,讓眾多女生有機會時不時地受受刺激,這也未免太過“人性化”了吧?
場景二,筆者身材不高,但很喜歡穿平底鞋,因為走路踏實又舒服。有一次,一個高個子師姐面帶難以掩飾的優越感對我說:“你咋不穿高跟鞋吶?”我心說,您這不就是在暗示我腿兒短么,顯您個兒高啊,這人真不厚道啊……雖說心里有幾分不爽,不過還是心平氣和地回答說:“我穿不慣高跟鞋,穿平底鞋舒服。”師姐說:“呵,你還真是自信啊。”好吧,我自信……
場景三,公交車上,你好不容易想要清靜一下。結果移動電視廣告又開始滾動播放:“瘦臀,瘦腰,瘦大腿,瘦小腿……”,伴隨著激情昂揚的減肥解說詞,某“魔鬼身材女”的各個完美部位便在眼前閃來閃去,閃來閃去……
這里列舉的只是現實生活的一小部分。每當夏天到來時,女孩子們紛紛檢討自己“又胖了”、“該減肥了”,現在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了。在咨詢室里,我也常常聽到女生這樣描述自己:我不自信,覺得自己沒有魅力,因為我胖,身材不好……更有甚者,為了獲得“好身材”而努力節食、減肥,而心情也隨著體重數字的增減而大幅波動,折騰得自己時喜時悲。
怎么樣?做女人不容易吧,身材時刻面臨來自方方面面的審視和評判,還總和你的女性魅力掛鉤,即使你自己不想這事,周圍人和媒體等也會不時給你提醒,真是壓力巨大。而男人們的身材可不會被如此關注。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那些瘦得皮包骨頭的厭食癥病人基本上都是女性,沒有男性。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是說所有女性都對身材在意到如此程度。比如我有一個女友最近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問她分手理由,其中很重要的一條是,她覺得男朋友太挑剔了,受不了。比如,其實她身材還可以,稍微有點肉,但她男朋友整天說她胖,把她說得很生氣。“老拿我和雜志上的明星比。這兒看不順眼,那兒看不順眼,我還沒挑他什么呢,老挑我。你嫌我身材不好,那你去找身材好的吧,我可不受這刺激了……”,她說,“才不會為了這樣的男人減肥呢,不值得。”
看來,同樣面臨身材被評判的壓力,有些女性選擇接受這些評判標準,努力改變自己的身材、體重,或者因不能變到理想身材而心情郁悶,甚至感到自卑;而另外一些女性則選擇頂住“輿論壓力”,不去接受他人、環境施加給自己的身材評判標準。美國南佛羅里達大學的心理學家Thompson和田納西大學的心理學家Stice注意到了女性在對待身材評判標準上的這種個體差異,將它命名為“理想身材的內化”(內化是指接受外部思想來改造自我)。這個心理學概念用來形容個體在多大程度上認同社會對于理想身材的評判標準,并努力使自己接近這些理想的標準。比如,如果你很向往自己的身材能像電影、電視中的明星或模特那樣,就說明你對于理想身材的內化程度比較高。
明星才是“異常值”
實際上,無論實際身材如何,越是內化了理想身材標準的女性,越容易把自己和周圍那些身材姣好的女性或媒體上的模特、明星身材做比較。于是乎,“人比人,氣死人”,這種比較使得她們對自己的身材更加不滿。研究也發現,越是內化理想身材標準的女性,對自己身材的滿意程度和接納程度越低,罹患進食障礙的風險也大大增加。
不僅如此,過于認同理想身材標準,使得女性更難承受媒體宣傳等外界壓力,更容易在身材方面感到“受刺激”。如Thompson等人進行了一項研究,他們篩選出內化程度高和內化程度低的女性被試,讓她們分別觀看相同的一組20張模特圖片,或者20張手機圖片,事先不告訴被試研究目的,而讓她們對模特穿著的時裝或者手機進行評判,對每件產品的喜歡程度打分。之后告訴被試要進行另外一項和之前無關的研究,讓被試評定對自己身材的滿意程度。結果發現,當觀看了模特圖片而非手機圖片后,高內化組女性的身材滿意度大幅度下降,而低內化組女性的身材滿意度不受影響。可見,越是認同理想身材評判標準的女性,越容易受到媒體宣傳的暗示和影響,對于自己的身材感到不滿。
但這種對自己身材的不滿本是一種不必要的糾結。雖說“高標準,嚴要求”無可厚非,女性們向往理想身材也是人之常情。但話又說回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身材哪能說改變就改變呢?如果一味希望自己身材姣好,把自己的女性魅力都寄托于此,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苛求自己,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實際上,媒體鼓吹宣傳的標準是否合情合理,本是大可商榷甚至需要質疑的事情。例如,那些媒體上光鮮亮麗無懈可擊的閃閃明星們,很多都是現代科技的“人工合成產物”,是被強大的化妝技術和Photoshop制造出的假象。更何況,人類的遺傳現實本是生物基因早就預先決定了女性的體重/身材比例,要比媒體上的明星們更重一些,這樣才是更為正常和健康的,明星們才是“異常值”。
無所謂客觀標準
怎么樣,聽到這樣的說法,女同胞們是否感到松了一口氣,卸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壓力和負擔呢?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正與南佛羅里達大學Yamamiya等研究者們發表在2005年《Body Image》雜志上的研究結果相符。在他們的實驗中,讓被試在觀看模特圖片前,接受一段“心理教育”,這段內容告知被試,媒體宣傳往往制造的是“人造美女”,或者宣傳內容并不符合“遺傳現實”,就像本文上一段內容描述的那樣。結果發現,針對媒體宣傳的“心理教育”,使得被試觀看模特圖片后,對自己身材的不滿意程度大大降低。這樣的研究視角提供了一條出路,幫助女性提高對身材的接納程度。我想,這比起提供體重計的舉措更為貼心和“人性化”,更可稱作女同胞們的福音。
由此可見,媒體也并非絕對權威。于是回到最初的問題:你的身材好不好,要不要減肥、要不要增高,到底誰說了算呢?是周圍人、媒體、父母、男友還是別的什么?如果你真的去考察的話,會發現大家各有各的看法。而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文化背景之下,評判標準又各不相同。比如似乎一個共識是,長腿的女人被認為更有吸引力,但兩位英國研究者發表在2007年《亞洲社會心理學雜志》上的一項研究卻發現,馬來西亞農村地區被試認為,中等腿長的女人比長腿女人更有吸引力,而且這種差異可以用接觸西方媒體的程度來解釋。也就是說,西方媒體會宣揚長腿女人更有吸引力,越接觸這樣的媒體宣傳,越會接受這種理念,這就是文化的影響。
這樣看來,身材問題沒有絕對客觀的標準,接受何種標準取決于你被哪種文化、哪種媒體宣傳所“忽悠”。我們還是不要被忽悠的好,干嘛非得認同那些宣傳的說辭呢?說一千道一萬,身材也沒那么重要吧,只要別因為過胖或過瘦影響健康就好。至于其他嘛,我們是如此立體生動的人,就算沒有理想身材,但總有可愛之處吧,總可以成為可愛女人吧。悅納自己比什么都強,平底鞋讓自己舒服,那就穿平底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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