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一般羞于談陛,談起來也是支支吾吾。性本來只有生育功能、快樂功能、養生功能,現在卻被附上了很多重意義,可以扯到—個人的道德觀、人生態度,以至于品格問題,當然,最多的還是扯到一個“情”字。
愛,做與不做并不重要


  從來,性和情都是不分家的,即使那些登徒子一口咬定只是奔性而來,到最后總還是會有些不清不楚的情在里邊。可以肯定的是,人們傾向于把性看作是比情低一級的東西,即使它們事實上是那么地密不可分。有一句損人的話就是:“做起來也不見得比人好看。”

  情感需要是一種正常需要,性又何嘗不是昵?只是為什么會有這樣截然不同的待遇,一個要揚,一個要抑呢?當然可以說在動物性和人性的兩點連成的直線中,前一個更靠近人性些,后一個容易與動物性重合。人性的東西當然更冠冕堂皇一些,每一個人都喜歡,不過動物性的東西更自然。于是,我們常常看到的就是臨門一栓屢屢沒有關住,那個時候大家又都直奔動物性而去,可是奔去之后的結果又常常是痛苦萬分,在靈與肉的交戰中苦苦掙扎。

  “給你,我的愛人,是生存還是死亡!”莎翁的這句話在人們面臨抉擇的時候都會被人提起。生與死的界限當然是大的,至少在世俗之人看來是天地之隔。有些時候,做與不做也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如果人們都把做愛當吃飯一樣稀松平常的話,也不會在性愛面前流露出逡巡不定的樣子。我們看過許多讓性愛變得很容易的事情,我們也確實看見許多讓性愛背負了與眾不同的意義的事情,深陷其中的男女,被做與不做的結果的不確定性所苦惱,就像面臨了生與死的抉擇一樣。

  每每對于那種具備所有可行的條件,卻終于什么也沒有發生的事情,人們會不停地猜想他們在那種情境下的想法,還有內心感受,甚至事情結束后,許多年后各自的想法。那里邊或許有著深深的矛盾,因而某些時候男女之間的關系又被自覺不自覺地升華了,上升到一種悲劇的高度。

  “悲劇所特有的強烈情緒力量,可以看作起自于我們突然認識生命不能夠給我們任何真正的滿足,因此,生命不值得我們賦以忠誠。悲劇將我們引到最后的目標,此即逆來順受。”如果把做過了看作一種圓滿的話,那么相愛的人,互相傾許的人最終沒有做成就是一種殘缺了?這看起來很符合悲劇的美學原理,更何況甚至做過了都不一定能稱為一種圓滿。

  在川端康成的成名作《伊豆的舞女》中,“我”對舞女的情感有一種轉變,從開始的不純潔的態度轉向了趨于平和純凈的類似于精神信仰之類的東西,結合了羈旅之情的舞女身上更多地實現著“我”的美學理念和向往。從端茶時手發抖被說破心事,到夜場異常地牽掛舞女,甚至擔心會不會被糟蹋,直到看見雪地里舞女雪白的、小梧桐似的身子。“我感到有一股清泉洗凈了身心,深深嘆了口氣,嗤嗤笑出聲來。她還是個孩子呢”。終于到了要離開的時候,“我處在一種美好的空虛心境里,不管人家怎樣親切對待我,都非常自然地承受著”。“少年的體溫暖著我,我聽任淚水向下流。我的頭腦變成一泓清水,滴滴答答地流出來,以后什么都沒有留下,只感覺甜蜜的愉快。”

  做當然容易,不做也值得回味。這是很奇怪的事情,有了性做背景才能表達出那種殘缺的意境來,可是誰也不想把性就直接推到前臺。《伊豆的舞女》當然是純潔干凈的,很難想象如果“我”和舞女發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故事再傳遞給讀者的感受會是什么樣子,也許就不覺得那樣美了吧。

  當然這樣并不是說性愛就不是美麗的事情,應該說,性愛其實是很美的,至少可以達到很美的程度。可惜的是,現在常常被人實踐地俗氣起來,然后又把所有的罪名推到了它的身上。曾經聽人說性是不重要的,他會舉例子說:你一天不做愛可以,但一天不吃飯就不行了。初聽還很有道理的樣子,不就是做愛嗎?細想想。這樣的人其實很古怪,做愛可以看作是肉體欲望的滿足,更可以看作一種精神的需要,在相愛的人之間,有性和沒有性帶來的主觀感受是絕對不一樣的,此時有和彼時有也是很不相同的,盡管籽陛賦予更多社會道德的意義的做法是值得商榷的,可是陛對于個體而言也絕不只是肉欲的滿足那么簡單。它可能只是停留在肉體的層面,可是它的根已經深深扎入了人的精神和靈魂。

  在二人世界里,道德、法律、輿論、說教都遠離了,或者至少都潛藏起來,為什么那些互相傾心的人還猶豫不決呢?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在這里性不僅僅只是性了,它還有著許許多多精神上的可能。人們似乎天生就愿意把肉體的親密和精神的親密結合起來,內心深處人們都難以接受兩個親密接觸的人卻同床異夢。做了,就代表了一種許諾,一種默認,除了你的肉體還有你的精神,除了對肉體負責還對你的精神負責,至少我們要同樣真摯。“有愛無性不人道,有性無愛不道德”,真真是把這種關系說到了骨頭里。

  不做愛,我們做什么?這里邊有一種超越單純的肉體關系的情結,或者說寧愿相倌隱藏在性行為的背后還有更多的意義。這種意義不是目前最多的從社會、道德、習慣方面的解讀.而是從對個體的心靈的影響。對個體的芙學體認方面來看待,性行為作為最普遍又最不一般的行為.它背負的應該是對心靈的任務.而不是現在這樣的。

  最理想的狀態是否應這樣:做了,不感到后悔、空虛和不自然;不做,也深深感念那份誠意。那份留存在時間里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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